杨枝甘灵

向星星许愿,我爱的少年永远热恋。

【文轩】薄荷



*高中老师×清吧驻唱

*1w/一发完

*文笔不好/无逻辑

*含有私设,请勿上升



00

“夏末秋初,共赴一场细薄荷绿的约会。”




01

学校的下课铃声都一个样,叮铃铃的一阵急促下各科老师夹着课本加快语速说完脑中想定的那一句话,学生们合上书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夏末的窗外绿茵中夹带上杏黄色,是过渡的时节。 

 


台上台下的心思在短暂的半分钟内出奇的一致。 

 


宜城一中夏季校服是粉刷般的白颜色,物理课上半堂总是安静认真,今天周五,又逢饭点,十一点之后课程带动的应和声有气无力。



刘耀文往下扫了一眼,只剩下三三两两年级上叫得出名字的学生在听,散掉的蝉鸣声不知不觉间消弥在日复一日的炎热之中。 

 


三班的孩子都知道规矩,刘耀文自就任以来从不拖堂,作业布置也不多,不苟言笑的青年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知识分子的味道,因为微微近视讲课时还会带上那副细边眼镜,私下里常被调侃斯文败类。 

 


听说老师家里世代书香门第,祖父辈到父母辈喜好的都是历史地理一类,到了他这支人丁稀少,只刘耀文这一个孙儿,追寻热爱做起了教书先生,今年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没少被几位年纪较长的前辈拉住胡乱做媒。 

 


下课之后还有学生上台来问题目,刘耀文两只手撑在讲台上取u盘,讲解时挑着重点,女孩扎了马尾点头说谢谢老师,回到座位时教室已经散了人气。 

 


两个孩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拉话。“方悦,今天还去听歌吗?” 

 


刘耀文一只手握住教材迈开步子,路过后门时看见十六七岁的女孩们挽着手向外走。



“今天周五肯定要去的,他说会晚点来。” 

 


放学后整栋高三楼都空荡荡,学生们抓紧时间吃饭午休,办公室安的空调还是全新的,进门后一阵凉风吹得身上热汗贴住肌肤,冷空气突然黏腻起来。 

 


抽屉里有张门票,刘耀文放了东西拿在手里摩挲一会儿,垂眸看了眼名字,哑舍。 

 


但是挺符合清吧的特性。 

 


前两天问同事要了一次,学校后头的那条小吃街最近重新火热起来,本来进店消费都能够听歌闲聊,这两天不行了,听说人员太密集老板无奈之下弄了个新颖的门票,倒是间接把自己的店做得高尚许多。 

 


这一片的人又不是没去过酒吧,早几年就听说有人盘下了拐角处的那间店子打算卖酒,只是这一回有些特殊,老板请来的驻唱长得漂亮,歌唱得也好听,就这么口口相传,生意意外火爆起来。 

 


这门票要来并非易事,刘耀文自从调到宜城也不如其他人那么热心于交际,平时喜欢独来独往,慢慢也给周围人营造出一种不好接近的错觉。 

 


同事早上发消息说要来了他上次说的门票,刘耀文礼节性道了谢将金额转了过去,他看得出来那人只是单纯想拿这件事夸耀人脉,也就耐心忍受了一会儿。 

 


回公寓先是换了身家居服,给自家小猫喂了点东西,外卖到的时候家里还是一片安静,吃过饭雷打不动地休息半小时,他下午没有课,周六周日的补课也不归单科任课老师管。 


 

今年宜城的气候倒是对得起这个名字,夏天热烈却不滚烫,高中生们平时在学校里累死累活地学习,傍晚溜出学校到处去逛,刘耀文对孩子们的印象并不深刻,他同时带好几个班的物理,当然也不记得那个叫方悦的女孩家里颇有些权势。 

 


午后关上窗帘开始工作,小猫捡了快半个月还没取名字,这样的任务实在令人头疼,刘耀文盘着腿背靠沙发坐着,肩膀很宽厚,小东西偶尔踩着优雅的猫步在上面趴一会儿。 

 


作为一名二十多岁的单身男青年,他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实在能够算得上清心寡欲,偶尔逛逛超市,赴一两个无法推拒的约会,然后中规中矩地生活与工作。 

 


刘耀文从禾城调过来的时间并不太长,要说额外的活动大约只有那么一个,观察学校对面的那家琴行。 

 


宜城一中坐落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央,这边四通八达,地铁公交都便利,重点是各色商铺多到应接不暇,学校后头有小吃一条街,学校对面是繁华的步行街。 

 


对面那家琴行已有了些年头,初中那会儿男生女生都幻想过组乐队当歌星,刘耀文对这一类的东西也总是下意识地多加关注,每次上下班都要抬头看那么几眼。 

 


半个月前他刚刚安定下来,城市的傍晚被各种花绿外包装的公交车充斥,蓝天晚霞相间的时刻,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轻松的味道。 

 


这座城市的人们生活节奏很慢,五点以后准时进入夜晚的怀抱,路边是走在一起哈哈大笑的青春面孔,刘耀文偶然一抬头才发现门匾上的灰尘被擦得一干二净。



那家叫藏音阁的琴行终于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天蓝色的水桶放在门口,热闹之中没人注意那个角落。 

 


实在不算是个好位置,很多次刘耀文下班从必经之路返回,在这家门口调头时总是想,古人看风水的习惯,他幼时跟着祖辈学过一点皮毛。 

 


作为一家商铺,它未免太低调了些。 

 


那天从车窗里抬头,他一眼发现了与众不同,刘耀文做事情从不爱拖泥带水,内心里思索了两秒要不要停下等等看,说不定主人马上要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古怪,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太莫名其妙,他转动方向盘笑着骂自己是神经病,快略过那边的时候却被红绿灯拦住了去向。 

 


上天好像总是用心良苦,刻意安排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隔壁小学不好过马路,每次放学都会特意绕远来这边,交警一对一对指挥着,刘耀文心里突然轻松了些,手指有节奏地点了点黑色皮质,转头那一刻正巧看见老板换了新的抹布走出来。 

 


背影能明显看出是个年轻的男人,米白色的宽大卫衣,袖子随意地推上手臂,一抹毫无瑕疵的亮白在往门檐上使劲够着。



那人很瘦,穿着白色运动鞋,跟腱比普通人都要长,脚踝后细嫩白皙,漂亮到让人惊叹的程度。 

 


实话说这样细致地观察一个人不仅不礼貌,而且在以往的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漫长的六十秒中刘耀文在心里为自己开脱,闲来无事罢了。 

 


眼神却依旧停留在那个背影上。 

 


那时候他竟然还隐约希望那人转过身来让自己一睹真容,可惜交警冷着脸对这边挥一挥手下达指令,他可以走了。 


 





一个人的居家生活因为少了些烟火气显得有些冷清,偶尔刘耀文也会执拗地打开电视机,哪怕什么也不看,单是吵闹的广告也比当下要好。 

 


那天晚上一切照旧,只是厨房里握起刀具想要切开西瓜的那一秒,他弯着腰大脑空白了一瞬,低下头面对姜黄色的砧板以及沾着水滴的新鲜绿色,那个白色卫衣浅蓝牛仔裤的背影在脑海中再次一闪而过。 

 


睡梦中醒来还残留着并肩坐在一起的画面,不得不承认梦境是超乎人们想象的另一个世界,朦胧之中失去五官的面容仍旧不失美感。



刘耀文突然想,应该长得很漂亮。 

 








02

上周一夜里下了大雨,刘耀文回学校给副校长送一份文件,打着伞出了校门却被路边一声细小的嘤咛吸引了注意。 

 


那会儿街道上早已关门闭户,刘耀文循着小动物的呜咽声追到琴行门口,抬头时宋亚轩那张脸被雨水淋得澄澈,眼皮微微耷拉,一双杏眼抬起时盛上几许惊讶。 

 


好奇怪的年轻人,下雨天不喜欢打伞,轻微的毛发过敏还是忍不住喜欢猫。



葱白细长的手指隔空在小猫身上轻轻抚摸,似乎因为没法收养而感到有些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在漆黑的雨势中默默地陪伴。 

 


刘耀文第一次真正走进琴行,许多次的观察让他间接成为这里的熟人,里面与想象中并无二致,年轻的店主风格总是时髦清新些,宋亚轩也不看他,拿了毛巾指挥刘耀文给小猫擦身体。 

 


藏音阁里各种琴都有,最多的是钢琴跟吉他,刘耀文坐下后那人去给自己倒茶,他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一把乱七八糟签了许多名字的吉他,孤零零倚靠在墙边,就像这家店子一般毫无存在感。 

 


刘耀文说不清大晚上绕远路想来看看的缘故,事实上停车场不在这儿,住在街边的人们早早进入了睡梦之中,他看着宋亚轩的眼睛只能撒谎。“迷路了。” 

 


“不是本地人?来宜城多久了?” 

 


“一个多月。” 

 


宋亚轩听了发笑。“一个月了还没记住。” 

 


那天夜里乌云散开后空气中终于没了闷热,刘耀文不太想走,两个人慢悠悠聊了一会儿天,被大雨淋得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被捂热了在怀里沉沉睡去。



后来刘耀文往外走,回过头去看宋亚轩在夜幕下冲他招手,嘴里不咸不淡。“慢走。” 

 








那天之后琴行正式恢复开业,听街坊邻居说其实以前生意很红火,这一带经济开发之前就在那儿了,以前是宋先生在经营,现在轮到他的小子来照看。 

 


小猫受伤的地方一两天就已经完全痊愈,刘耀文给小东西拍照时总是不配合,大约万物皆有灵性,小猫不喜亲人,听到宋亚轩的名字倒是温顺许多。 

 


刘耀文加了宋亚轩的微信,后来才慢慢了解到,在他收养之前宋亚轩已经喂了好几天,可能饿晕了印象更加深刻,只是自己实在没办法收养。 

 


“呼吸道有点问题,老毛病了。” 

 


刘耀文捏着手机回想,那天只是蹲在小猫面前都忍不住打喷嚏,看来问题确实不简单。 

 


电视里一到深夜便重播前段时间刚结束的选秀节目,他不爱看这些,转了好几个频道才识相地回了房间睡觉,小家伙不紧不慢地跟着。 

 


宜城的天,用秋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夏末秋凉,任何人都愿意缓下脚步去思索生活的乐趣。 

 

   

 






03

这几年新生行业渐渐变得时兴起来,不止躁动的live现场,蹦迪,洒水,狂欢,清冷的氛围下简单的弹唱也变得引人瞩目。



哑舍就是这样一个代表。 

 


店内布置典雅,抓住年轻人爱好表象的习惯四处雕琢,网红打卡圣地不是徒有虚名,但拥有这一层还不够,作为独一份才能真正成为同行中的特色。 

 


刘耀文在家照旧纠结了好一会儿,一中热门起来的清吧,他作为高三的物理老师很容易碰见熟人,如果是同事还好交代,万一遇上自己的学生不是更加尴尬吗。 

 


可手里的门票清楚写明了时间地点,过了期限就会成为一张废纸,他想了又想,还是掐着点出了门。 

 


十点以后一中有门禁,学生应该不会放肆到这种程度,再说他戴着口罩也很难被人认出来。 

 






刘耀文进门后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新装的舞台灯光打在那人身上,宋亚轩偏头喝水的间隙乐队也在休息,底下几个人在笑着开不痛不痒的玩笑,他神色淡淡,一句也没回答。 

 


眼神没有聚焦,身边乐队的另外几个人也很有特色,但人们的注意力很难不被正中央的漂亮男孩所吸引。



宋亚轩今天化了点淡妆,平淡之中嘴唇那抹桃红点亮整张脸蛋,清纯的一股子味道更甚,眼神都懒得分给众人一个。 

 


清吧里唱的都是慢悠悠的情歌,宋亚轩似乎偏爱陈粒,莫文蔚,不疾不徐的曲调搭配温柔低沉的嗓音,他一开口,全世界都忍不住安静下来细细聆听。 

 


刘耀文混在人群中鼓掌,手里的门票被门口的侍者撕掉一半,他低着头拍了张照,镜头里放大去抓宋亚轩发光的发丝,忍不住感叹,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04

十二点结束工作,灯光熄灭,客人退场,经过二十多天早已经习惯,宋亚轩绷着脸收拾吉他,今晚有几首弹唱,也只有音乐能令他短暂地放轻松。 

 


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宋亚轩愣了一下抬起头,刘耀文戴着个口罩冲他眨眨眼,顺势蹲下来帮忙拉上吉他套的拉链。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撒谎。“朋友送了张票。” 

 


“送?”宋亚轩语气好笑,明晃晃地质疑过后也没点明。 

 


昨天李总刚跟他炫耀现在票价多贵,有钱也买不来,在年轻群体里已经属于是一票难求,甚至有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听他好好唱两首歌,末了还语重心长地拍拍肩膀劝说他好好干。 

 


在刘耀文的帮助下把吉他背了起来,他身上没什么肉,后背很薄,倒显得吉他像个庞然大物。 

 


刘耀文干脆把背带从宋亚轩身上卸下来绕过自己肩膀。“还是我来吧。” 

 


宋亚轩终于贡献了今晚第一个笑容。“谢啦。” 

 





夜间干燥的地面被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在前面不远不近走着的是一对男女学生,女孩有些醉得迷糊,男孩把校服围在她身上打了结,伸手拉住那人的手臂,亲密的肢体接触一眼就能看出是何种关系。 

 


宋亚轩在老奶奶的摊子上买了两根烤肠,刘耀文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这种三无食品,犹豫着要不要接,面前那人突然眨眨眼睛塞到他手里,颇有几分怨怼。



“送你的都不要,傻的吗?” 

 


留着油光的火腿肠烤熟后皮开肉绽,一口咬下去倒是真的香气喷喷,刘耀文的口罩摘下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宋亚轩不说话他也沉默,突然觉得这样并肩一起吹着晚风的幽静夜晚,言语大概是一种亵渎。 

 


十二点多是年轻人夜生活的开始,平常这个点刘耀文早该睡觉,到了楼下把吉他放下来,宋亚轩问了几句小猫的近况,刚好想起名字的事儿。 

 


于是两个人在凉风习习的老房子楼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宋亚轩不知怎地突然抬头问。“你有没有早恋过?” 

 


“早恋?”刘耀文想起刚刚一路走在他们前面的那对小情侣,也许才十五岁,看样子像是高一的学生,他也被带得脸热起来。 

 


“没有,其实我们一中的学生很少早恋,教导主任抓得挺严的。” 

 


宋亚轩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找茬似的。“早恋有什么不好的,谁规定的早恋晚恋。” 

 


他走近一步站在刘耀文面前,眉眼明显弯着。 

 


“刘老师,几岁才不算早呢?” 

 

   

 







05

“刘老师,作业下周再收齐交上来是吗。”三班物理课代表敲门进办公室问。 

 


刘耀文回过神来,半天没应声几个同事抬头往这边奇怪地看了一眼,他随口说。“对,下周吧。” 

 


上午早读接着还有四节大课,办公室里每个老师都闲着,改过作业后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还在闲聊结果门口响起另一道敲门声。



刘耀文的办公桌在另一边,背对窗户接着问。“然后呢,关门的那半年他去哪儿了?” 

 


停了两秒,清润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宋亚轩越过刘耀文对着谭辉淡淡地抬手打招呼。“谭哥。” 

 


谭辉没想到八卦还没讲完当事人先来了,赶紧笑着起身招呼宋亚轩往外走。“来来来,亚轩,艺术生在另一栋楼,我领你去。” 

 


办公室门口不一会儿又有人大着嗓门喊。“刘老师,你先去三班帮我镇镇自习,我马上回来。” 

 


“好。”刘耀文眼神还追着,点点头,圆润挺立的那后脑却再没转回来一次,宋亚轩被揽着肩膀走远了。 

 







走廊上有些吵闹,高三的孩子本来不需要再强调纪律,班上的好好学生方悦倒是面色红润,悄悄告诉大家今天哑舍的驻唱哥哥要来一中,听说艺术楼里缺了很多乐器,一次性的大买卖,班主任向学校推荐了他。 

 


刘耀文沉着脸站在身后,直尺敲敲桌面。“说完了吗?” 

 


四十多个孩子立马坐了回去,敛声屏气开始低着头翻习题册子。 


 

刘耀文在学生中间晃悠两圈,带着些许火药味点评卷子,他有些烦躁,也气这些人临到头了还不抓紧复习。 

 


刘老师,那天晚上宋亚轩也勾着嘴角这么叫他,刘耀文第一次发觉,有些平常的称呼,一旦被特定的人从嘴里叫出来,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刘老师,几岁才不算早呢?” 

  

 

那个时候刘耀文在对方眼里沉默很久,宋亚轩的眼睛在夜里就像猫咪似的发亮,同一阵晚风吹过两人身边,宋亚轩闲适地往耳后拨了一下头发,他闭着眼睛在感受温度。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猫。 

 


刘耀文在心里想。 

 


很久之前他刷到过一个科普视频,猫咪为什么大多时候不亲人还会表现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而狗狗却天性温顺,见了面还会乐呵呵地摇尾巴。 

 


这是因为在小猫的意识里人类跟它们是一样的动物,只不过人类长得比较奇形怪状,会准时准点地投喂它们罢了。 

 


而狗狗的意识里并非如此,狗狗知道人类与它们是不同的动物,并且主动地表现出友好的天性,会认为人类是朋友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 

 


猫咪的怪脾性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欲罢不能,刘耀文面对问题少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嘴里的话不经大脑思考。



“我们这个年纪,不算早恋。” 

 


闻言两个人都愣了一愣,虽然是真实的回答,但弦外之音也让人忍不住胡乱猜测,后来撇开脸匆忙给小家伙起了个名字便分开了。 

 


转身走在路上,刘耀文没忍住一步三回头,结果撞见宋亚轩上楼消失在视线的最后一秒犹豫着也往后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视上更加局促,他挥挥手终于说了晚安。 

 







06

下午谭辉回到办公室大口喝水,刘耀文下了课进门听他仍旧接着话头。“是我孩子前年的家教,诶,长得是不错,就是话少了点。”   

 


对面老师探出头来打趣。“谭老师,莫不是还想招个上门女婿吧?” 

 


众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谭辉又扯了会儿家常,回过头时背面办公桌已经收拾齐整,刘耀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奇怪了,今天走这么早。” 

 

   

 

 

 

那天刘耀文拿了钥匙连眼镜也来不及戴,下楼那会儿远远地看见宋亚轩被门口保安大爷拉着说话,他没工夫听谭辉扯皮,扶着梯子快速下楼。 

 


满脑子都是宋亚轩在办公室门口一言不发走掉的背影。 

 


小猫就算被人们簇拥,周身依旧散发着一股孤寂平和的味道。 

 


等到了门口,刘耀文跑得有些喘,学生时候追女孩也不如这般心悸,为了瞧那一眼回男生堆里炫耀生生爬了六七楼层,那会儿好像没这么着急忙慌过。 

 


他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渐渐停了脚步站定在宋亚轩面前。 

 


一阵沉默之后刘耀文才局促开口。“我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亚轩出声打断。“想要打听什么直接来问我不是更方便吗?” 

 


他今天穿的一身宽松的黑色套装,黑色外套黑色内搭,就连那顶渔夫帽也是黑色,头发软软趴在前额挡住一点眼睛,后脖颈处发尾略长。



慵懒之中多了层隔膜,眼神扫着,不太高兴的模样。 

 


“刘耀文。”宋亚轩皱着眉头开口。 

 


“想问什么,现在就说出来。” 

 


刘耀文就那么跟他对视,猫咪眼中的不耐再次一点点沦为平静,宋亚轩转身走的那一秒对他说算了。 

 


不知怎的,他却突然想起大学时目睹的那一场恋爱冷战,室友女朋友气恼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当时也是转过身,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算了。 

 


刘耀文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真像块木头。 

 

   

 







07

是不是玩儿音乐的都有点生活怪癖,就像刘耀文后来发现宋亚轩似乎总是那套宽松的卫衣加阔腿裤,从头到尾都是沉静的黑色,他似乎买了很多套相同的衣服轮着换洗。 


 

懒懒地在高脚台上翘着二郎腿,等到店里进来人绕一圈还没走才打着哈欠上前去介绍一番。 

 


他的琴行入不敷出,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哑舍那儿,入秋之后宜城的游客大量增加,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好几次刘耀文买不到票才听那儿的老板酸言酸语。“火了就请不动了,不肯天天来喽。” 

 


一场大雨过后凉爽的秋天真正来临,刘耀文后来总是后悔那天多嘴打听了几句,小猫似乎很反感,偶尔透过降下的车窗遥遥对望也装作没看见,有时候回一两条消息点评小薄荷的圆润程度。 

 


小薄荷是宋亚轩帮忙起的名字,本来想直接叫猫薄荷,但又担心太过简单粗暴,改加了个“小”字,可爱中透露出女孩的清新。 

 






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的毛发过敏是否只是与呼吸道相关,国庆假期里躺了好几天在家看综艺到长草,最后实在忍不住打起了小家伙的主意。 

 


他把小薄荷放进包里开车去了哑舍,掐着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众人散场后三三两两回了家,暖黄色灯光熄灭的瞬间一个背着吉他的瘦削身影走了出来。 

 


宋亚轩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刘耀文顺着视线向上看,今天空气爽朗,天空中拨开云雾豁然一轮沉静如水的明月。 

 


走了两步又在门口坐下了,刘耀文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动静,下车走近了才发现今天宋亚轩没带吉他套,背着的吉他是上次在藏音阁角落里瞧见的那一把。 

 


借着月光能勉强看清琴弦已经生了点锈,空心的木板上许多马克笔的涂鸦,还有各式各样的签名,刘耀文一眼就看见最显眼也最大的那个名字。



陆堂,好熟悉的名字。 

 


他才想起来昨天看得半梦半醒时荧幕上反复亮出的名字,陆堂是最新通过选秀出道的歌手,各种片约代言接到手软,星途璀璨。 

 


宋亚轩抬头看他,噢了一声。“是你啊。” 

 


刘耀文把小猫隔着书包抱在胸前,宋亚轩伸出手指逗了逗,笑着抬头。“养的不错嘛,长胖这么多。” 

 


他的小指指尖慢慢勾了上来。 

 


“要不要陪我喝点酒?” 

 

   

 





 

08 

年轻的时候似乎永远为青春光彩流汗流泪,即使事后平息了那股热爱依旧难以忘怀,对于宋亚轩来说,为期半年的歌唱选秀,是他早已下定决心铭记一辈子的时光。 

 


没日没夜地练习,不计前嫌的相互帮助,努力在资本的操控下杀出一条血路,镜头太多会被骂,镜头太少会淘汰,对于练习生来说,拼了命提升业务水平才是唯一的出路。 

 


看不见光明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拥有资格报团取暖,后来的失散是意难平也是意料之中,前往梦想的道路上人满为患,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只是缺少一份运气或是一个机遇,而当一切尘埃落定,灯光从他头顶熄灭的一瞬间,眼泪滑落的光芒反射不了埋在泥沙中的金子,总有一个夜晚埋葬了所有人的汗水与青春。 

 


大家都像来时那样收拾行李,有人信心满满奔赴光明的未来,有人暗自神伤背起行囊走四方。 

 


每个人都共有的一段岁月,宋亚轩当初作为陆堂最好的朋友接受采访时祝贺好成绩是真心的,后来被那人从高处一把拉下跌进泥里狼狈不堪也是真的怨恨。 

 


他从不羡慕那个人的身世,从不羡慕那个人的天赋,背景,宋亚轩尽其所能地帮助每一个朋友,不曾想有一天会被巨大的黑幕选中当了“幸运人”,天资聪颖的他从此沦为这场盛大宴席上唯一的牺牲品。 

 


为了这场选秀宋亚轩甚至来不及见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个时候他还在遥远的北京,家里瞒得严严实实,大街上他捂住话筒笑呵呵地说导师今天夸了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对面的父亲静静听着已经没了开口的力气。 

 


成长的代价是安分守己,回到宜城之后宋亚轩回归以前的生活,经营琴行,清吧里挣钱,偶尔像犯病似的抱着吉他跑到地铁出口唱个一整晚。 

 


心中有丘壑的人不会感到疲累,邻里街坊传言他也知道,说宋家那小子没了精气神,说宋家那小子每天混日子。 

 


怎么才不算混日子呢,宋亚轩大多时候对这种思维嗤之以鼻,大都市里打拼得直不起腰?还是小城市里朝九晚五打着领带准时上班。 

 


他早就释怀了,从那个闹哄哄的后台颤抖着手定下返程的机票时,宋亚轩亲手为自己关上一扇门。 

 


想清楚是一回事,被迫回忆又是另外一回事。 

 


午后的阳光散落在街角每个装横精致的店铺屋顶,拐角处新开一家花店会为沿途带来许多娇艳的玫瑰花瓣,宋亚轩坐在高脚凳上随意弹着吉他,刘海随着脑袋晃动的节奏撇开时抬眼见到了陆堂。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坐在一中后门那条小吃街的大排档上一个劲地往嘴里灌着,啤酒算什么,一箱一箱地上。 

 


刘耀文不知该如何安慰,手掌拍了拍宋亚轩的后背,突然又被挣脱开,那双漂亮的眼睛并不迷糊,一手举着酒瓶哈哈笑了起来。 

 


“你是第一个听我讲这些的人。” 

 


“刘耀文,我们是朋友吧?” 

 


他点头,眼见着一滴残留着酒味的液体从宋亚轩嘴里溢出,顺着扬起的白皙脖颈慢慢滑落进宽大的领口,那人不在意地乱抹一通,刘耀文看得喉头一紧。 

 


“你怎么会有我这么奇怪的朋友?”



宋亚轩嗤笑,另一只手开玩笑似的点点他的鼻梁,忍不住顺着高耸往上走,手指轻轻拂过眉眼。 

 


两个人突然怔住了,宋亚轩没收回手,不知怎么眨眨眼睛蓄起了泪。



小猫也会委屈吗,喝了酒以为一切都可以伪装。 

 


街角的凉风是舒适的温度,半夜的大排档没什么人情味儿,那边还有一对兄弟在扶着肩膀互诉衷肠,刘耀文挪不开眼,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你不会以为我在难过吧?” 

 


宋亚轩靠近一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时候眼角的泪顺势掉落下来,他扯着笑容哭,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都被路过的清风打乱,刘耀文的视线从眼睛开始往下移,放肆喝过酒的嘴唇就像沾染了露水的樱桃,饱满圆润,这种颜色正好,艳而不俗,微微张开引诱着他。 

 


愿君多采撷,他突然想到王维的诗句。 

 


宋亚轩两只手搭在他肩膀,趁着没人注意像只猫似的坐到刘耀文腿上,面对着面,挑逗似的看那人抱着自己慢慢脸红起来。 

 


猫咪天性难改,嘴里还是一股啤酒的味道,宋亚轩的身体软绵绵,放松了力气更加柔若无骨,凌晨一点的路灯正巧整排关闭,昏暗的光影下两个人的视线交互在一起杂糅成一团。 

 


宋亚轩抱着刘耀文,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话,闹得他心慌,闹得他心痒,一双大手抓住细腰想要保持距离却发现已经是徒劳。 

 


“我来喝酒只是为了忘掉那件事,真晦气。” 

 


“你说,恶心的人能不能统统消失在我生活里。” 

 


宋亚轩一边拿手指在刘耀文胸前打转,一边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像是要个答案,但却没给他回应的机会。 

 


他嘟囔一会儿,捧起身下那张脸一把吻了上去。 

 


腰间环住的手臂猛地收紧,刘耀文闻见一阵啤酒的涩味,忍不住抓着宋亚轩的两条腿往后仰,反客为主后那人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离开,两只手在摸他的下颌线,指尖一挑一挑。 

 


刘耀文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对面凳子上小薄荷还没睡,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往这边看,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地问他。



“宋亚轩,你喝醉了吗?” 

 


“没有。”宋亚轩掰正他的脸,两个人的身体都在不断升温。 


 

“我酒量很好。”

 


他又说。 

 


“刘耀文,我在亲你。”










09

又是一个周五。 

 


傍晚之后整座城市支起了烧烤摊子,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贩抓着一大把色彩缤纷的气球笑容满面地进行售卖。 

 


刘耀文从卧室追到门口,厨房赶到客厅,好不容易抓拍了小猫的九宫格,冥思苦想了半天又跑去百度上找文案,朋友圈发出去之后立马有人点赞。 

 


像以往的每一次,等到十分钟之后属于宋亚轩的消息弹出来,接着是聊天界面,“什么时候来接我。” 

 


刘耀文这会儿嫌小薄荷碍眼了,轻轻撇开挡住视线的小东西,看了眼时间,是快了。 

 


“马上来,你先练会儿琴。” 

 


宋亚轩那边回得慢,到了路上手机才亮起来。“我偏不。” 

 


刘耀文等红绿灯的几十秒还在想那天下午对一个背影的邂逅,缘分实在是一件解释不通的事情,一只手肘撑在车窗边上,脑袋里再次浮现那个成年人之间的亲吻。 

 


确实暗流涌动,刘耀文把人吻得意乱情迷,后来宋亚轩只是靠在自己身上不愿出力,被伺候得舒服了才舍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笑。 

 


猫当然是懒的,窝在怀里被抱着不断起伏还要蔑视众生那般向下看着人类,宋亚轩那张脸是女娲的精雕细琢,张着嘴眨眼看他还要笑,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说遍了各种勾人拉扯的话语。 

 


刘耀文后来想,一吻封心,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到。 

 







到达琴行门口时夜幕已经降临,宋亚轩坐在琴凳上认真打游戏,被人摸了摸脑袋还要偏头躲开,刘耀文只能把人护着上了车,任劳任怨地给小猫系上安全带。 

 


老宅子在清净的郊外,宋亚轩在路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身上那件外套滑落下一点,副驾驶的车窗开了三分之一,晚间凉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刘耀文的车载音乐已经关了,他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始发笑。 

 


刘耀文倒真会照顾人。 

 


下了车提着各种东西进门,宋亚轩的后背挨着那人肩膀,开门的一瞬间刘耀文低声在他耳边说。“左手边那个是你买的,记住了。” 

 


他反应了一秒,手指已经被轻轻牵住,刘耀文对喜欢的人一向毫不含糊,两个人站在一起靠得很近,宋亚轩乖乖地跟着微微弯腰,身边那人先斩后奏地向家里人介绍道。“这是亚轩,我男朋友。” 

 


交握在一起的掌心有片刻的刺痛,刘耀文回头时还是笑着,摸了摸宋亚轩的脑袋假装没看见。“走吧亲爱的。” 

 


一家三代人齐聚一堂,宋亚轩被揽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刘耀文趁没人的一会儿功夫凑过去亲了亲脸颊,结果被小猫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 

 


刘女士拿着一碟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宋亚轩赶紧堆起笑容用牙签插了一块喂到刘耀文嘴里。 

 


“谢谢亲爱的。”那人笑眯眯。 








灵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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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后续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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